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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山简介

(阅读:430 次)

量山,70后,原名侯保峰,河南舞钢人。诗作散见《中国诗歌》《诗歌月刊》《作品》《星星》《绿风》《延河》《扬子江诗刊》等刊。

量山的诗

(计 25 首 | 时间:2023-03-28)

【布谷的消息】

风推动麦子微微叩首,
晃动着麦穗上隐藏的小白花。
回忆曾经活着的人,
比如给我送过信和报纸的邮递员。
花喜鹊在田埂上轻跳,
它给野豌豆带来了布谷的消息。
我们缓缓地往回走,
荒野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锁链】

双黄的鹅蛋在白瓷碗里紧挨。
新出壳的太阳照着村庄和正在夯实的地基。

她在溪水边撵鹅,被拔光衣服
和拔掉牙齿——

飞溅的水珠告诉我们,
这无非是一个带着锁链的虚构母亲。

是的,没有罪与罚,无须忏悔与救赎。
你必须再次成为没有尊严的人。

怒江无法分辨何成慧还是小花梅?
一只白鹅披着明亮的身份和地址,

而她没有。我们只能去猜测人皮灯笼的谜底,
并且在暗黑中重塑星辰大海的意义。


【论诗】

水缸里的鱼和水渠里的区别是:
后者会消隐,甚至在软泥里建一所房子。

——你把臂力器握弯;
毕加索停在亚威农少女面前。

想起淤泥里找到的一只鞋子,
我们的谈话一度让她变得纯洁。

在水洼里相遇,残喘
直至干旱把它们葬到水底。

假如时间的弹壳里藏着一首诗,
东伦,你怎么看石漫滩旅居的灰雁?

在娜佳给曼德尔施塔姆的信中装满悲哀与甜蜜;
没有一种可能让她不成为人民公敌。

冬夜的窗子开着,
你走到绿萝跟前,剪掉了一截枯蔓。

罗羽与你通话,雪崩后,
对雪花的批判已成群体事件。

哦,多余的延伸。有人在坊间赌博;
有人在旧纸上找到修辞。

说到人性与制度,超越了奥密克戎,
黑夜的外套,披在我们身上。


【儿童绘本】

叽叽,叽叽
喳,喳——,小鸟的早晨
没有人打扰

你是我喜欢的广玉兰
是蜜蜂关注的绘本
晨诵的小孩子
总能取出高纯度的蜜

风吹着口哨碰落它的花蕊
这些浆果儿
小蚂蚁可喜欢了
我更喜欢
他们排列的这首诗


【致策兰】

把自己归入杏核的黑暗里
十香菜的唇型里有我咬的牙印
在奥斯维辛之后,他们继续促成平庸之恶
合欢的证词开在炎炎夏日
酒吧里的荷尔蒙让她遭遇龌龊的捡尸人
摄像头的失效,让一系列事件扑朔迷离
你说呢,巴赫曼?
比起夏天,杏花和鸽子
更爱我的是一件一件脱掉的衣衫
但无法说出真相
它藏在杏核里,成了现代汉语另外的语境
我们被揉碎,被边缘
并相互漠视,强调唯一
阐释者一点点地拧上通向早晨的螺栓


【持续】

小鸟并不仇恨什么
它们飞累了,就落到枝头唱歌
而泡桐树下不见了手捧红色小说的少年

公路旁的油菜花已褪去审美性
地上的血迹,提醒着昨夜的一场车祸
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

努力适应着信赖,怀疑和变化
危险持续着,被香气掩盖
紫色的喇叭不会告诉你为什么


【阅读】

从1960年开始
我对饿死的太爷爷一无所知
读至1978年,姥姥的母亲
也被土地收留
然后书页里陆续有了更多的亲人
我只知他们的名字叫小麦
每年的某个春日,他们
都要打开油菜花的黄金之门
趁着露珠尚未消逝
进入亡灵的游戏
那会儿,几只粉蝶从暗影里飞出
如光斑环绕着麦田的剧场


【引水】

我挖的坑,不比墓床平整,
也没有一口井幽深。

父亲看着我,像我小时候看着他
把过冬的萝卜埋好。
在小区白色的暖气管道下,

我们断断续续说着。
想起多年前他打的压水井,
父亲与我都有一个胶皮吸水连,

隐藏在地下河。当再次挖开——
它接纳我们,并敞开闪烁的水光。


【后乡村时代】

吃辣条的女孩
并排坐在水泥电线杆上
小嫂子的门关闭着

扶拉王河依旧自东向西
经过几个桥墩。我们想到山洪过后
她就会显露出本来的面容

河岸上麦苗青着。走在偏远的小镇
看到屠宰的本地羊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当我们又回到这条路上
电线上停留的麻雀已经消失
而她的门被阳光劈开一条缝隙


【修辞学】

外公和外婆相继去世,
茅屋倒下了,宅基地还在。
挖掘机放过了蛛网,
但老杨树被砍掉,露出屋后的河堤。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火焰烧过的榆树的钱。"
那些相邻的草坟都收到了,
为此它们愿意像沙粒,守护里河。

作为知识分子,内黄
约等于小型的古拉格群岛。
冰河消融后,
又有被封禁的迹象。

河流编织着幽深的梦。
在他们的故居,我停留良久 ,
惟有风翻着他留给我们的
新旧约全书和黑漆漆的四角号码字典。


【无花果】

去墓地要经过河流,穿过一片玉米地。
我们踢落草尖上的露珠。
在这个潮湿的上午

二舅更木讷了,安静地和外婆并排坐着:
他们的坟紧挨,上面的草在规则之外。

他再也不用担心,
给儿女留下昂贵的医药费。
把一束花放在外婆的坟前,
她回忆着母亲改做的碎花裙子。

直到纸钱全部装进黑色的信封。
我们又回到人间,
几颗无花果,在正午的阳光下闪光。


【牧神的午后】

它的枝叶多了萧瑟之气
布满虫洞,在风的鼓动下
化身摇摇欲坠的雀鸟

山溪不介意接纳它,也随时
向我们敞开并不宽广的怀抱
你躺在大条石上,流水涌向

牧神的午后,阿狄丽娜
在石头的凹槽里浮现
山谷中的紫玉兰,在九月
只开三两朵,像回光返照

我们寻找声响的来源
在林泽中停顿,静静的水流里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街景】

在健康路和干休路的交叉口,
一个老妇人坐在木椅上,
似乎在等什么,或只想在清晨的阳光里停留。

她不像身旁的小女孩:
既对小鸭小鹅怀有敌意,
也对活鸡宰杀抱有好奇。

不时有车辆一闪而过。
几朵小黄花被蜘蛛网固定在空中,
鬼柳安静地回望


【未知】

雨滴似我们,走在
一条石径上。偶尔低头:
水洼里的板栗像猫,
藏匿了利爪。

过去的雨不可能下在
现在的雨里,金银花和玫瑰
也不可能只是菜肴的素材。
蜂箱如同婚房,墙上的藤蔓
生下好几个葫芦娃。

小鸟的音箱属于钢琴的短音,
和瀑布的大提琴共鸣。
孩子把石头从溪水中分离,
抛向末知的山峦......


【书简】

有进一步了,你说。
其实我想更进一步和你
长久地生活。我们的世界
都不算圆满,缺了布谷鸟的叫声。

亲爱,当我在敖山的橡树林
捡拾一朵蘑菇,
相对于我的小心,
它显得脆弱、大胆,
在潮湿的落叶中不时露出小身体。
不像夏蝉,依靠夜色的掩饰
脱下衣物才无所顾忌。

山上有一座草坟,
坟墓里的人一定像我,
愿意在高处望着人间。
刚下过雨,我摔倒在山坡,
满身是泥,满心是你。


【木槿】

院子里的木槿已被砍去多年,
淡淡的气息活在
一个人的体内。一九九零年
从河南到山东,
大姐的心脏装了小小的起搏器。
站在北京的一棵木槿树前,
你摘下一朵花,
依靠空气里挥发的香气辨认:
另外一个喜欢吃花的女孩
唉,我也有过一棵木槿树。
算命先生说坏风水,砍掉了。


【母亲】

黑白镜头下的女孩儿和老妇人
缓缓合一,相纸恍若皮肤。
两个不同的人都是我的母亲。
经历了大饥荒,大跃进,文革,改革
和大多数人一样,
被时间和事件同化。
我的母亲,曾犯下滔天的罪行:
偷过生产队的南瓜,薅过豌豆秧。
事隔多年,当母亲回忆往事
———谢天谢地,
终于没有像帕夫利克那样
告发打成右派的父亲。


【陌上桑】

一条马路隔开
两棵相向开花的树
在春天容易想起美好的事物
一片羽毛从信号塔上飘落
我们谈起秦罗敷
做不来使君,只做耕者
沉醉一刹那的恍惚


【牢笼】

我们对未知充满恐惧,
只有在放大镜下
才能看清这球形的病毒。
它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完美藏匿了危险的气息,
在体内衍生,复制,
而我们毫无抵抗力。
一只黑鸟从乡村飞到城市,
落到铁丝网上。
爸爸走了,妈妈走了
她也走了。
四周一片空寂。
病毒封闭了我们的五官,
看不清真相,听不到哭喊,
也发不出声音。
我们只是待在房间里,
对于天空的牢笼,心安理得
并心存侥幸。


【广陵散】

穿过冬天的细雨,公路,林木的不是一具身影。
吞噬微弱的火焰,纸片,羽翼的也不是命运本身。
上帝是一把古琴,在黑暗里
他喜欢嵇康,就给之广陵散
此去经年,我们捡起散落的音符碎片。
在又一支蜡烛亮起时,迟疑地
继续写赞美诗。巨大的黑色音箱
搁置着每一个人的档案,
其中装着我的名姓和即将枯萎的花瓣。


【在桂花树下】

在破旧的轮胎,砖石,落叶之中,几只鸡
觅食,压蛋儿。不复祖先的远大理想
无差别地等一只无所不能的手
没有惊恐不安,只有理所当然
桂香的甜腻如初恋
文艺的芦花鸡又在歌颂岁月
笼子旁的鸡冠花竖着鸡冠
好像得到了血的浇灌
我坐在桂花树下,想到维吉尔
他写夜莺和学夜莺叫的孩子


【局外人】

她被小叔叫去后,表情更淡漠了。
我想起我们关于加缪的谈话。
瞧,妈妈在叫我了。
她穿着红色睡衣,和我外婆
完全一样,先后被剥夺读书的权利。
外婆的葬礼上,她没有哭
她觉得葬下的还会继续。
我们继续各讲各的故事,
火车开往不同的方向。
像诗,有不同的地域性和时代背景。
甚至来不及交集,
杯沿上啤酒的泡沫不断地上升———
我坐在田埂边的石磙上看流云,
和石磙没有多大关系。


【感染区】

在急诊边站着,
四楼的天台晾晒着住院者的衣物,
它们离开了病体,重获
干净的自由。
我爱上了我的病历,
像爱一个人。
我们的名字被绑在一张处方笺上。
雾霾的天空。胶囊
一一你含在嘴里。


【我所要的......】

我所要的很简单,不过是
吃母亲做的卤面时,你递过来
一瓣蒜
除了你,谁也不会吻我的嘴

我所要的很简洁,不过是
一面黑板,一支粉笔
去年在黑板上画的花朵
擦去很久了,今年的蜜蜂
还会飞回来轻触它的香气

我所要的并不多
一个孩子足够了
他的个头超过了我,但是他愿意
用粗胳膊
和蚂蚁交朋友
 
我真的没什么欲望
甚至不想让人知道我是个诗人
在纸上建立过一个村落


【外公】

"河水不深"。他说着
挽起裤管,露出黝黑的皮肤
他出身清白,无大风大浪
生了七个子女,教过一群孩子
1957年,卷入漩涡
流放于内黄,所幸被抛上岸
如履薄冰地又干了几年教书的工作
多年后,我们站在淮河
一条干涸支流旁的小墓碑前
它的侧面,被夕光
镀上一层薄薄的金片
有几只燕子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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