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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牧云的诗

(计 22 首 | 时间:2023-08-29)

【石头】

总是要挨的
刀子,锉子,锤子
被一点点磨成
他们想要的样子
有些是墓碑,站在荒野里
背着一个人的一生
有些是狮子,蹲在桥头
注视着过往的生灵
有些成了台阶
被人踩着走
有些成了菩萨
听人跪着说,不安和所求
还有些生来娇贵
是玉,是水晶
挂在脖子上
成了玩物
终归是石头
冰冷,坚硬
顽石有顽石的
冥顽不灵
水晶有水晶的
易碎和透明


【分身术】

我分身有术,迟早会用另一个名字
和你相逢在黄昏街头
那时你正低头,在绑解开的鞋带

或者我们在一场电影里重逢
我是单眼失明的高尔基
你是童年坎坷的阿廖莎

或者在火车站,我们亲吻
在一声鸣笛中目送你离去

或者是菜市场,我们挑选鲈鱼
菠菜和一定数量的胡萝卜

我分身有术,所有相似或不相似的
都是另一个我
他们触摸的感觉,必定会
传递在我的指尖上
他们爱过,也就是我爱过

此刻,火苗在炉子里吐着舌头
木柴因疼痛而发声
钟表即将敲响跨年的钟声
我分身有术,在世界某个角落
相拥阿廖沙跨越时间的人
也是我的一个替身


【记忆影院】

雨中的电影院,星期天的厨房
同里吊脚楼下
摇摇摆摆的小木船
离别的眼泪,重逢的玫瑰
一部分清晨,一部分黄昏
一部分争吵,一部分拥抱
以及一部分的
想象
我无数次重构着她
记忆——这不靠谱的剪辑师
完成的不过是
打碎后反复重拼的
镜面


【信】

我要给你写一封信
写给你这里的秋天
写蝉的眼泪,告别的落叶
写给你日落,到不了的天涯
破败的街道和一对老夫妇
无人问津的杂货店
我要给你写一封信
写孩子吐掉的糖块
写蚂蚁搬的新家和做梦的蝴蝶
写给你我养的八爪鱼
它对水过敏,可不得不
忍受的孤独
我要给你写一封信
可我没有笔,也没有你


【绿皮车笔记】

一闪而过的废置楼
遗落在
空空的水田
绿皮车载着大号水杯
莆田鞋、蛇皮袋以及
一浪叠过一浪的呼噜声
桌面上,小小的铁盘里
拥挤着,被剥得赤裸
早已尊严尽失的橘子和
盘剥后的瓜子皮
灰蒙蒙的天色
相比此刻用一本诗集
盖住泡面盒旅者的心
还澄明几分,他总企图
用一种语言
解释另一种语言,用一种真相
替代另一种真相
拉下窗帘,闭目
车里的人也是骑鲸的人,放鹤的人
是抱着一瓣消匿于梦中的梅花
醉酒的人


【登岳阳楼】

那时的水
还不必承受铁的切割
也没有一道道铁门和长链
把它圈禁起来
那是一个雨后
烟波笼着湖面
两三页小木船
像几个若隐若现的黑点
渔歌从上面漂过来
江岸上,身着青袍的人
站了很久
水无悲喜,是他替水
生出许许多多的
悲和喜


【在喀什香妃墓】

这是物主想象中
最浪漫的死亡
香妃,被蝴蝶卷进庄子的梦里
哒哒的马蹄从北京,那皇帝
的銮殿,用了一百个日子
把沾着香气的遗物
送到祖国边陲
秋意渐浓,万物都已老态迟暮
在这个平常的黄昏
朔风正在啃食秋叶
我带着三百年后的疲倦
坐在墓前,看树叶不情愿地下落
像往常一样,我怀想想往昔
怀想我们一样被导演的命运
直到金蝴蝶从墓园里起飞


【交河故城】

高车和突厥的刀戟声早已沉寂
古老的车师人
跟着一串驼铃远去了
桑皮卷上,摩尼教的经文
永远在玻璃橱窗中残缺
昔日的繁华与落寞
都封尘在阿斯塔纳古墓里
只有那300个婴孩昼夜的啼哭
还在月亮升起时
被风吹散在交河故城
一道道带血的残垣上


【古镇】

书卷里的美人
落在强盗手里
先被奸淫
再由着强盗们的审美
涂脂,抹粉
戴上满身劣质珠宝
推向街头
向揣着银子的嫖客们
招手
——
(嫖客里有西门庆,王老虎
有存了半辈子钱,只为
一睹芳容的卖油郎和
完事不给钱的柳七哥)


【秋】

时间被拆解了。语言
像钉子一样,被诗人
钉在不同季节上
我的爱人
把手指指向秋天,太阳
就落向了西山
秘密涂在树叶上,每一句
都是我胸口压了多年
没说出来的


【虚构的成分】

取出墙壁空白
的部分,一场大雪
就落在,春日的
午后,色彩让眼睛疲惫
在梦里,你回到
前世,你是个
落难的君王
王冠随着流水远去
一辆火车倒退回原始社会
打渔人一遍遍徒手归来
一万年的流水都是
徒劳复刻的光阴
眼泪忍不住
我们隔得很远,仿佛曾经爱过


【遗弃的村庄】

这是一道沟梁,是大地裸露给人看的皮肉之伤
这是些聚集的屋瓦,是一朵铁打的桃花
这是一把犁,久已未用
如今悬挂在墙上,像一枚生锈的勋章
这是独自掉落,无人拾捡的一个杏子的尸体
这是土坯墙,泥巴路
是桃符落满灰尘,铁锁无人认领的老屋门
这是一面旧镜子遗落于草丛
曾经照过的人仿佛都被禁锢其中,随时准备要挣脱出来
这是一个独居老人饮水的杯盏
这是照着一群羊行将晚归的落日,是搬迁文件上新盖的红印章
这是我一个人走过,喊我小名的声音
再也不会被喊起,而所有熟悉之物都被废弃
等这个怀旧之人指认给人看的,被遗弃的村庄


【一闪而过的鸟】

只一闪而过。一只鸟
白色的身影,留在我脑海中
它身影灵动,周身散布着光芒

这只看不清具体形状的鸟
牢牢控制着我
可我环顾四周
再无它的身影

我试图复原它
绞尽脑汁,实现的也只是
它的一部分

有时是它刺一样的爪子
有时是一双能驾驭风的双翅
有时是一双注视着我灵魂
令人发怵的眼睛

我再也无法复原
它完整的身影,直到此刻
我写完最后一个句号
它才短暂地回到天空


【只有大海一种真正的水】

在这七月将尽的夜里
面对大海,我第一次确信
我所追寻的,将永远不会有意义

我执迷于竹篮打水
所以我把海明威当作兄弟
圣地亚哥是他的一个替身
他也是我竹篮捞起的
虚无之一,还有高尔基
我坚信他单眼失明
喜欢冷咖啡,并且终生都
放不下一个童年坎坷
被人唤做阿廖沙的女子

在夜色中,寂静而空旷的海边
我也敢大喊一声
交出一滴蕴藏多年的眼泪
因此我和海水有了关系
除了美,并不都是不美
可我宁愿这样划分
宁愿相信,只有大海
一种真正的水


【透明的影子】

透明的影子,撑着巨形的胃
一口一口吃掉孩子
仅剩的糖果,吃掉中年人
的健康,吃掉老人
最后一颗牙齿,吃掉漂亮姑娘的
镜子,吃掉野心家
波澜壮阔的构想,吃掉历史书
吃掉灾难吃掉荒诞
每个人都曾试图捕获
这透明,笼罩着一切的影子
但从它巨大胃口
消失得无踪无影
可当你停下来
它便躲在手腕上
成了乖乖啃食日光
一个听话的虫子


【最孤狐的雪】

一个上午,我都在看雪
落在梅花上
再迅速掉落

一整个上午,我看着
漫天大雪,忙忙碌碌
从人间经过

大雪铺开。看雪的人
在雪中——一个孤零零的句号


【他们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舍曲林总让我想起,穿过曲折的林间小道后
小鹿饮水的清泉
氟西汀无疑是,摆着洁白的餐具
烛光下一对情侣第一次约会
餐厅的名字。帕罗西汀呢?
是不是那个穿着棉麻长裙
总扎着和时代不怎么相称的
麻花辫少女用所有积蓄
开在小镇角落一家花店的名字
度洛西汀是我的朋友在紧挨着沙漠
一个荒凉的镇子上
每年只开七个月的青年旅社
还有文拉法辛,这是我熟悉的
他该是一个爱时髦的大龄女青年
一条懒惰的大狗名字


【一只杯子渴死在雨里】

要下四年的雨
在马孔多,刚刚才开了头
而村子里的人,就患上了失眠症
无一幸免。在夜里
像他们在霍乱里
死不瞑目的祖先一样
瞪着无辜的眼睛
我和年老失明的上校
坐在水上,对着一只
空空的咖啡杯
“就算世界淹没在水里,
也改变不了一只杯子
干涸而死的命运。”
上校用干涩失明的眼睛,望向
雨水湿透的天空说


【都市一角】

一层楼后面
是另一层楼,更远处
是更远的楼层。电线

彼此纠缠着
鸟悬挂在上面。手机
按着行人低头。一辆电车

驶离车站,唯一的乘客
在阅读一份
过期的报纸。新楼盘

抢购一空,七旬老妇
诞下一子,最后一只毛岛蜜雀
死于昨天


【鱼泡泡】

我的耳朵里有一片海
海浪把没有颜色的干螺
拍在礁石上,被眼睛用来制造眼泪

小女孩从妈妈怀里醒来
她嘬着嘴里的乳头在整理
刚刚被拨乱的梦

叫汤圆的小花猫追着自己尾巴,她的主人
从厨房把汤圆端到客厅,月亮和太阳是厨房和客厅
也是彼此的尾巴

导盲棍敲出G大调,他先天失明
大地是压在头顶的黑钢板
也是一架巨大的钢琴

地下铁是一个奔跑的鱼缸
健忘的鱼群拥挤其中,吐出
一圈一圈的疲惫


【向南】

火车钻进夜色
像一条爬进黑暗的蛇
 
房屋低低的
坐在水上
我从水上穿过,一夜之间
穿过整个中国
穿过汉朝天子的骨骼和
宋唐稻田,穿过景德镇
一个精致的瓷器
 
雨从天堂坠落
在一条蛇的腹部
产生了意义


【普通的一夜】

在这普通的一夜
有人正在出生,有人正在死亡
有人正在欢笑,有人正在哀伤
有人正孤独一人
无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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