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童天鉴日 车邻 落葵 杜婧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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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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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硬度，本名焦志峰，68年出生，南阳市作协会员。南阳医学专科学校副教授。有诗作发表在《澳门诗刊》《延河》《几江》《躬耕》《南阳日报白河副刊》《楚风汉韵》等杂志；《当代诗选》签约诗人。

水硬度的诗

（计 17 首 | 时间：2024-09-03）

辽阔的仁慈

开春的沃野，麦苗起身称王
渐渐，绿出了魂魄

旷野的风把阳光掰开
揉碎。细叶尖梢
也挂几滴
绿血液翻涌，透出清香

此时适合回村
用青翠，淹没我
听啊，秧鸡的叫声嘶哑 婉转
看不见它身影

去年十二月末
小区第五次被封禁

人们涌向铁皮焊死的门洞
跳脚、吵嚷，把焦虑和不安泼向保安

禁令解除，我继续幽闭
失去出门的渴望和冲动

露宿太公湖
黎明，被麻雀的叫声吵醒
东方微熹
紫色撑开世界的眼皮

而月亮在枝头脆脆挂着
被鸟儿的喙啄一次
落下去一点
薄一分
直到
单薄得吹弹可破

转眼不见
她就像那条银鱼
跳出水面打挺
一个摆尾
落到了湖底

麦子与黄杏孕相完美
却遭遇烂场雨，倒伏，黑霉，发芽
好年景被撕得稀碎
就像那一年那场连阴雨

母亲蹲在地头
揪一颗麦穗，揉一揉
又揪一颗麦穗，搓一搓
几天拉不回啊

越揉越绝望，我的母亲抱着麦秸
瘫坐着，不肯离开黢黑空壳的麦地
硬是把自己揉搓进
经年的一个麦草垛里

五月的白杨站在旷野
给每个孩子裹上羽翼
演绎生，演绎死。

不要低估一个母亲繁衍的愿望
风来了，她解开衫裙
送亿万子孙远去

稚子们太阳下高空跳伞
似雪花空中嬉戏
像露珠挂在草尖
学雨滴钻入土壤

不要低估一颗种子萌动的决心
一朵杨花落于隙缝
石头 石头 他发了芽

黑松树耸立，顶盖浑圆
犹如庙宇。我在山巅打坐
隐身于朝觐的神殿

领受月华，星光
看分身如何一步一步
从地面，抬升到山顶

星辰伸手可摘
山下灯火里，有一个人
穿行于城市丛林，奔忙劳碌

暗夜的宁静适合吐纳
甜香的空气灌满肺腑
把俗世的紧张和躁郁挤出去

每个人的一生都在用身体
建造庙宇。橡树往山下丢它
滚圆的果实，像是着急奔赴
心之所系的故土与家人

那锤击声在颤抖
天空放出的囚徒
要把静止的灰色大氅撕碎

这么急促的爆裂
与谁的琴弦共震
听命于摸黑点将的人
所有的鬼魅都已噤声

最初的禾苗与其他植物一样
贴地跟随风声，舞动身躯

阳光在高处，伸出
毛绒绒的手掌，摩挲额头
够我，拔节之声唤醒趋光性

天空蓝诱惑辽阔
向日葵踮起脚尖，托出精致大盘
里面镶满金身

每个小身体是供奉给
太阳的舍利，都有一颗
饱满的仁心

桃花水母惊现白河，甘甜之水
迎来白鹤栖落。
饕餮者请收起土枪
不要惊扰远道而来的修女

从芦苇荡起飞，两翼鼓满风
鹤唳声声响彻天宇
移动的“人”字，弋舞蓝天

这灵魂舞者
时而倾斜，时而滑翔
时而独立浅滩

它兀立在人间的样子
多像一幅醒目的警句
一枚白色的惊叹号

翩翩，是一个透明的词
是翅膀搧动气流
烙印在心湖镜像里的效应

“四月是残忍的季节”
菜青虫在回忆和欲望掺合的
荒地蠕动，用触须
试探外界的温度

飞行的花朵。变温小动物的
飞翔受到局限，体温一低
她需要立于枝上，面向太阳
收拢 打开身体

一点花蜜就够了
蝴蝶沾染花粉
她谨慎地抖动翅膀

神话变现实，上帝与魔鬼的
“天堂之约”不再是寓言
潘多拉魔盒打开，大海和世界
被共同绑上岛国的战车

小蝴蝶扇动翅膀，能制造飓风
狂躁的海，不停地翻涌
她疼，她哭，她被下了蛊

海洋生灵无法跳出水面
至死，才能上岸。海吐出
卡在喉咙和心上的利刃和尖刺

海终会把容纳的东西尽数归还
她终将成为杀手，登陆
杀死人类，埋葬陆地

一个潘多拉魔盒，被打开
更多的魔盒，相继打开

夏天烘烤万物，烘烤着世界的良心
季节转场，秋风翻遍八月枯旧的帐本
每一页都写着令人惊叹、错愕的事件

洪水漫灌，蓝绿趋向干燥、暗淡
风的手指，由炽热点染阴霾或者暴戾
带着无言的烦躁，裹着疼痛的秋雨

资本嗜血，翻手谬误，覆手云烟
捏世界如泥丸，押上赌盘
视生命如草芥，弃之敝履
用鱼类的鳞甲装饰自己的家国

战争贩子释放恶疾，纠缠人类
地球落下无法降解的痼疾
帝国推演危机，储存基因
地球被玩坏，狼心觊觎遥远的火星

日子近了。每个生命都不能幸免
他们从飞鸟的胸脯掠夺羽毛
用杂草和落叶构筑屏障，寻求庇护
我们徒劳地、一次次收集干柴
“在公共广场，点燃新火”

水在陆地上行走
每一滴，都选择最短的路径

载舟覆舟、决堤，非其本意
鲧因封堵被杀
禹决九川，浚细流
水归入江河，大地展露

在极限之上，水练习飞翔
落差使她跌宕，一路欢唱
抱起汇入的一切
滋养并孕育物种，生命
一粒种子，不忍落下

江河不隐藏枯木与骨质
那些死的事物
被一波波细浪，逐一吐出

又一年冬天
我把金钟吊梅
水培家中
在密闭的一隅
豢养暗香

蜡梅花不停地展翅飞起
团身落下
恰如我在人间
贩卖理想

只有生命之香
才配得上
寒客开放
奉上的冷香

这类似鸽子的幸福
带哨的鸽子
在深冬的蓝天上下翻飞
阳光之下白亮亮的

天空充满细腻的丰沛气泡
我在深冬，看见春天
质感的气息
自由的气息

多么平坦和阔大的水域
足以承载明月深眸款款的照拂

白河有大块纯净的翠绿碧玉
恰与中秋圆月的金色糅合

桂花的软香治疗不了我经年的暗疾
我很好卷起深藏

这阔大的思念
很多年，我从不能轻易地唤起这温润的称呼

对面那个50多岁的女人，每每在电话里
撒娇地叫一声：妈妈

我都在心里颤抖着练习几次，
轻唤几声：妈妈，妈妈！

水在堤岸内流动
调整情绪
适应你
适应生活

河床上的瓦砾、刀片
硌痛她
她忙于接收
小小溪流。枯叶。卫生棉。

那么多人洗衣物
捶打。挤压。
揉搓。还把一双双臭脚
泡着，泛出鱼肚白

一些水滴落岸上
一些水粉身碎骨
河流没有
外在的伤口

杨玉婷和马耀辉
三下两下
就从这株桃树
爬到那株桃树

桃树的分叉
都很低
杨玉婷仰着头
娇气地喊
马耀辉
我要
那一枝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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