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童天鉴日 车邻 落葵 杜婧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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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之鹰

（阅读：320 次）

深蓝之鹰，原名马进军，回族，1983年10月21日生，甘肃省积石山县中咀岭人。现为中学语文教师。系甘肃省作协会员、临夏州作协会员、积石山县作协主席。著有诗集《七彩花》《消失的进攻》《燃烧的花朵》《守护温暖》《风没有棱角》、散文集《春天的播种》《积石山文学概况》。

深蓝之鹰的诗

（计 18 首 | 时间：2024-10-25）

心底淡淡的揪心，如一杆挂钩，
隐隐钩住身体里的某个部位
让我在有意识、或无意识间
暗暗感觉到它的存在
我觉得
人应该
展展脱脱、无任何牵挂的生存，活着
度过每一天的白天和夜晚
肉体上、精神上、思虑上
不应该有尘埃沾染
应该像纯粹的玉石被拭擦得晶莹剔透
迎接太阳出生
房屋安静地肃立
枝条偶尔在风中晃动
爱玩耍的孩子
在平阔广场跑来跑去
走入暮年的老人
穿着干净衣服，慢悠悠行走
月亮很急
日未落，已挂在高空
闲时看书，看人，看自然万物
忙时，看自己的双手，双脚
夜深人静时
看自己的内心，看想象中洁净的河流
然后，慢慢入睡
做明天的梦

下雪的时候
如果闲着
我喜欢站在窗户边
看外面雪落的样子
无数的雪花
从未知的远方高空落下来
飘飘洒洒，无拘无束，
不需要规划方向，没有交通规则约束
以行无所定的状态下落
以一颗自由的心
做着逍遥遨游的事情
完全的自由、无拘无束、心想事成
再仔细看，你会
发现，每一颗雪花都晶莹剔透
都发着光，闪闪的
把自己的光亮送给虚空
送给大地
送给生活着的人类
我认为，雪花是掉落的星星
是星星的魂
它们没有待在固定的远方
只发射光芒
而是落下来，自由自在地贴近土地

少量车灯光，没有被窗帘遮挡住
通过缝隙，照进来，落在炕沿上
淡淡的，似发亮的丝线，随着车
的行驶，丝线向西面移动，最终
消失不见。今晚，是尊贵的夜晚
已经过了十点钟，但我还没有入睡
无数的想法、理念和词语，在我
脑海里翻滚，如飓风来临，海面上
掀起滔天巨浪，诗歌、人生、信仰
夫妻、终极价值、社会、政府等词语
萦绕在我看不见的脑细胞周围，尽情
释放他们各自的光芒，诱惑我走向
他们，我理解这些词语的含义，但还
没弄懂他们真实的指向。无数的河流
从山顶淌下来，循着舒心的地势，向
远方歌唱着走去。偶尔，他们也会
遇到岩石、树木和堤岸的阻挡，但他们
永远以浪花的雪白和微笑，迎接阻挡
不改变前行的步伐。尊贵的日子，带着
安宁和祥和的花瓣落在头顶，窗外
伸进来的光线，向西移动，慢慢消失

山阴沉着脸，冷冷注视无水的
河床，用混凝土铺裹的河床，是
一张平展的布，没有石头在上面
涂抹，没有水滴溅射浪花，唱欢快
的歌曲。河岸上的树，是另一种风景
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不需要观看
不需要倾听。山在远处，河在当下
岸上的树，是调整氛围的灯柱，以上
会有一盏灯，装在树顶，发出柔和的
光，营造让人散步的梦境，那时候
注视的山会改变脸色，河床里会堆积
石头，石头上有数不清的水流过

太阳落山，只剩下了
光的尾巴，暗影从树叶上
落下，遮住远望的目光
老人、小孩、中年人，都没有
回家，站在树影下，远望暗影
天幕中，那边的阳光映红
整个天空，金光落在人们身上

吹麻滩，是沙子的滩，是石头的
滩，是无数人生活和居住的房屋
站在尕庙山顶上，会看见，吹麻滩
的胸脯起起伏伏，呼吸很有节奏
吹麻滩河，是大动脉，连接了
东西，向西，是高大巍峨的山岳
在那里，吹麻滩，是编麻花的滩
七八月份，金色的黄花汇成海洋
向东，是无穷远方，无数的商铺和高楼
在那儿挺立，吐出无数的钞票，任人捡拾

河水打磨两岸，不停冲洗它的身体
凸出的石头，被日夜拍打，像上课
铃声，拍打我的脚步，那时候，喜欢
当老师，喜欢站在讲台上的兴奋
激情飞扬，神采奕奕。而今，铃声打慢
了我的脚步，会按时出现在教室门前
不会像以前那样，提前和学生交流、谈心
现在，和同事们打几场篮球比赛，会
感觉到累，更喜欢坐在场边的椅子上
欣赏别人打球，那些体力充沛的学生
在空中跳来跳去，似乎天空是他们的
极限，而我，也会想起同龄的自己
现在，天气渐暖，操场边的各种花
渐渐开放，灿烂辉煌。而后，天气会
转冷，寒冷会拍打它们，它们就会凋零
而我们的人生，又会走完一个完整春秋
也许，许多年后，我可能会躺在休闲椅上
晒着太阳，暖和和的，墙面上反着光
不远处的楼房，挺直腰身，和我为伴
那时候，我还会听见河水拍岸的声音

积石山上的雪，是吃草的绵羊
虽然没有草，但它们仍然低下头
匍匐在山坡上，释放白色光茫
中午的阳光很热情，害怕它们冷
使劲把光和热往它们身上播撒
山上的绵羊受不了，渐渐变小
流下泪水，汇聚成小流，向东奔跑
在吹麻滩，这块开阔的平地上，汇
成河，浇灌庄稼，扫除不洁的东西

男人和女人，这样制造生命
躲在被子里，看不见彼此

一对蜻蜓支起腿，在草叶上
荡秋千，充满仪式感，辽阔

的土地，在它们身体下平铺，草木
种子，风吹落下来，埋进泥土

你的祖先是树枝，它倒下
埋进泥土，酝酿黑色金子

后来，煤炭被装进机器，使劲燃烧
释放能量，化为浓烟后，你从小窟窿

钻出，在空中张牙舞爪，无人节制，明亮
的灯照不亮你的黑，雪在前方树枝上弯曲

回忆发潮，模糊了字迹，往事一件件
褪色，不甚清晰。此刻，是三十六岁的

一个傍晚，夕阳隐藏了笑容，哭泣的阴云
在无边的天空中奔跑，肆意释放内部的能量

积石山顶上，阴阴暗暗的残雪，低头喘气
一人高的树，直干挺立，残留叶片，枯黄发白

风，没有棱角，雷声没有
出现，这是中咀岭初春的山坡

起早的梨树开着小白花，花瓣
葳蕤，弯曲的小路独自蜿蜒

长势旺盛的野草，使劲向路
中间侵进，阳光和暖，风吹过

山岭南部，向北部蔓延，麦田是
薄薄的毯子，庄稼连成片，波涛滚滚

三十多年前，积石山人外出挣钱
大多去挖金子，村子里有一个人
为首领，召集许多人，一辆
大东风卡车，许多块淘洗沙子的
有糟的木板，某一个日子，小孩
老人，许多妇女站在路边送走青壮年
我和母亲，还有两个弟弟，也这样
送强壮年轻的父亲，去遥远的青海

二十多年前，开始流行挖虫草
繁重的农活，让人很疲惫
这时候，去青海，上西藏的
则是我的两个弟弟，黑麦和哈三
玉树、果洛、那曲，这些我未到过
的地方，常常出现在他们的嘴上
癿藏集、居家集、吹麻滩集上
街道的某一个区域，有一群买卖虫草

近一二年，挣钱的形式，变得多样化了
一部分人，外出开饭馆，带着老人，妻子
和小孩，一部分人去建筑工地打工，用自己
的汗水，换回一家老小的吃穿化用，还有一部分
比较年轻的人，则去东南沿海的厂子，在流水
线上，迎接日出，欢送落日，想着积石山

已经过了幻想的年龄，不会想着
把远方的晚霞采撷，拿来装点自己

的诗歌，也不会去追逐，雷帝山顶上
雉鸡最漂亮的翎羽，那里气候寒冷

不适合我辈居住，我出生在中咀岭的
核桃树下，手掌般肥大的叶子挂满树枝

冬天遮挡狂风暴雪，夏天弹奏质朴的农歌
还有夏秋转换之际，绿皮包裹着的核桃

在小路上散步，滚动着尘土，还有那些
大小不一，酸甜多样的米黄色杏儿，吸引

蜜蜂跳舞，谱写收获时节的画面，那些平凡的
黄菊花，在收割机带来的狂风中排队接受检阅

我的血液里流淌着杏子、李子、核桃的汁水
我的眼睛里映射着麦穗和洋芋的舞蹈

石头敲打的声音，在远方响起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声音

只知道，梅花静静长在河谷，裸露
的山坡呈现古老的内容，没有风

没有蝴蝶点缀这一切，只有梅花，长
在河谷，静静开花，让谷口送来的风

洗涤整个身体，如婴孩一般，迎送
日升月落，岁月无声、无情，逝去

一切，我只愿静静在河谷生长，陪伴
裸露的山坡，夕阳描绘晚露，石头碰撞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比较早
来得出人意料，刚到立冬

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
如喜悦的心情，从广袤的天幕中散落下来

地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平时的那些
坑坑洼洼，都不见了，代替它们的

是平铺的雪面，一如我
此时此刻，宁静如海水的心情

雪刚停，路上行走的车小心翼翼
保持了较宽的车距，显得认真无比

雪覆盖地面，那些落叶，纸屑
尘土不规则的身体，全都消失不见

雪花，又犯了相思病，想
回到天空的怀抱

使劲从土壤中吸收热，吸收
飞升的能量，我的身体

渐渐感觉到了寒冷，双手有点冰凉
但我的双眼，看见的全是干净，纯洁，明亮

院子宽畅，空旷，似乎没有边框
几根直立的灯柱无法填充它巨大的内里

只有残雪，那仍旧是白色的雪
平铺在地面上，还未消尽，似乎带着
无限的眷恋紧贴冰凉的土层

就是这一块白色的床单，用自己的身体
遮护土地，守住土地里散发出来的温暖

一条窄窄的小路，是一条棕褐色的丝带
捆绑在床单上，似乎又是一层温暖


勤劳的脚步，呵着热气温暖空中的世界
匆匆，匆匆，把知识的雪花贴在黑板上
教室里，融进十四五岁的头脑中，窗户明亮无比

今天是小雪，但今天早上的天空却瓦蓝瓦蓝
蓝得深远，蓝得醉人，蓝得惊心动魄

仰起头，根本看不见一丝飘飞的白云，更不要说
那些带来寒冷的洁白雪花了

甚至，在中午的时候，阳光热情高涨
尽情喷射热量到地面上，好像是夏天来临

那些躲在偏僻角落里的残雪
变成水花，生出翅膀，飞到天空的怀抱

我的身子上，为我遮风挡寒的棉衣
临时休息，被挂在衣架上

身子鼓鼓的，好像有
另一个我，正在穿着它

我仰起头，闭上双眼，装作在
欣赏雪花，但浸入双眼的满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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